編譯湯淑君／綜合外電 2025-06-21 07:20 ET



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。（路透）
美國總統川普本周又辱罵聯準會（Fed）主席鮑爾是個笨蛋，並料定Fed這次會議不會降利率，果然如他所料！但鮑爾面對總統屢次施壓，不降息原因何在？經濟學家克魯曼指出原因有二：川普害Fed進退兩難，以及已故Fed前主席柏恩斯「陰魂不散」。

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20日撰文指出，Fed制定利率政策時，必須兼顧「雙重法定職責」：就業最大化和物價穩定。這意味失業率控制在4%附近，低得足以讓大多數人能輕易找到工作，又不會低到造成經濟過熱；物價穩定指的是通膨夠低，不至於成為民眾心頭大患。


2021年至2023年期間，美國通膨率竄升，大幅超過Fed的通膨目標，時任總統拜登和他所屬的民主黨因此付出高昂代價，也是川普2024年勝選的主因。但在Fed一連串升息後，通膨已回落，川普2.0今年元月上台時得以承接「冷熱適宜」的經濟--通膨已降溫，失業率也未顯著攀升。

原本美國經濟展望亮麗，因為通膨穩定滑向2%目標，Fed利率大可正常化，而就業市場依然穩健。川普本可把拜登任內戰勝通膨的功績攬在自己身上。

不料，他竟然宣布瘋狂的關稅政策。

川普4月2日宣布「解放日」關稅，炮火幾乎掃遍世界各國。此後，關稅措施變來變去，說「暫停」課徵太誤導視聽，其實是重新洗牌--對某些國家的貨物課的稅率降了些，對其他國家則提高了。整體而言，美國平均關稅稅率仍躍上90年來僅見的高水準。


川普2.0關稅阻撓Fed達成雙重目標

關稅大增，給Fed至少一項的法定職責製造大麻煩，甚至可能兩項都難以達標。

眾所周知，關稅會導致消費者物價大幅躍漲。截至目前為止，從官方物價數據還看不到那種效應，一部分是因為企業趕在新關稅上路前先進口外國貨來囤，所以庫存仍足以供應消費者需求。但價格大幅調漲已然發生，未來數月會更明顯。

川普至今仍堅稱關稅不會導致物價上揚，因為外國人會埋單。但克魯曼直言川普胡說八道。假如民主黨籍總統強行對每一種美國製品徵收15%的銷售稅，川普還會說「這不會推升物價，因為企業會自行吸收稅金」嗎？同理，外國企業勢必也不會自行吸收關稅成本，畢竟關稅本質上就是對外國貨徵收銷售稅。

反駁「關稅會嚴重助長通膨」唯一有條理的論點，是關稅將造成美元對其他國家的貨幣升值，進而降低那些國家產品以美元計的價格。川普2.0財政部長貝森特和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（CEA）主席米倫，在川普高關稅生效前，都持這種論點。

問題是，美元後來不升反跌。美元今年來走貶，反映對美國的穩定可靠普遍失去信心。對Fed而言，那意味著川普關稅即將引發重大的通膨打擊。

面對通膨可能猛竄的展望，Fed勢必不會調降利率。這是因為，尼克森時代的Fed主席柏恩斯（Arthur Burns）在1972年不顧通膨勁升壓力，為確保尼克森競選連任成功，而維持利率在低點，因而背負釀成「停滯性通膨」的歷史罵名。之後的Fed歷任主席，無不引以為戒，鮑爾當然也不例外。


通膨和就業展望仍有變數

關稅會助長通膨，就經濟學而言幾乎是定論。但接下來情勢會如何發展，仍面臨許多不確定性。

首先，關稅衍生的物價震撼，究竟是一時性的？還是會持續不斷地推升通膨率？

Fed很早就學會把視野放寬、跳脫比方說油價波動導致的一時性通膨竄升現象，這正是為什麼央行利率決策是依據剔除食物與能源的「核心」物價指數，不是因為糧食或能源價格不重要，而是因為去除這些波動劇烈的項目，更能清楚洞悉基礎通膨趨向。

但現在，必須思考關稅會對通膨造成多大影響？今後是否會發生某種突發事件，例如2007-2008期間的物價暴漲？或可能開始重現1970年代那種「停滯性通膨」？

克魯曼坦言，如同鮑爾，他也不確定。歷史前例也無法提供指引，畢竟川普2.0關稅是史上最大的貿易政策震撼。

基於通膨展望籠罩迷霧，鮑爾此刻採取謹慎立場，理所當然。他可不想成為柏恩斯第二。

另一方面，關稅也會影響Fed履行另一法定職責：就業最大化。在關稅政策搖擺不定之際，這種不確定性會不會導致經濟減速慢行、失業率節節攀升？許多觀察家認為，這種情境將會發生，若是如此，確實構成Fed降息的理由。然而，天曉得是否真會演變成那種情況，畢竟美國從沒見過每隔幾周就宣布大幅調整關稅政策的總統。

所以，在當前這種混亂局勢下，鮑爾該怎麼做？明智的做法當然是：靜觀其變。

任憑川普種種幼稚的辱罵，都改變不了什麼，只會讓鮑爾更小心翼翼，避免落人「向政治壓力屈服」的口實。